第42章：銘志，再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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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叫我什麽？”
陳麗沒有回答他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，“你真壞，硬是讓我把你忘掉了。我這次昏迷之前，還想著要在死前和你告白呢。”
嚴銘志更加震驚，“你……想起來了？”
“嗯。你命令過我好幾次，每一次命令的前後我都記得。可能，這就是回光返照吧。”陳麗說完，苦笑了一聲。
“不要亂說。”嚴銘志頓了頓，還想說些什麽，張了張嘴，卻什麽也沒說出來。
嚴銘志想要問她知不知道白色空間裏發生過的事情，但是那個組織給他設置的屏障，讓他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。
陳麗好像看出來了嚴銘志的窘迫，動了動腦袋，“可是，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以後，我不是應該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嗎？我完全不知道，我只記得我在這間病房裏的事情。我還想著在死之前對你告白呢。”
“對不起……”嚴銘志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，他說過要救活她的，可是卻失敗了，白白讓她被病痛折磨了這麽久。
陳麗笑了，輕輕搖了搖頭，卻傳來了劇烈的頭痛，迫使她停了下來，“不。銘志，謝謝你。”
嚴銘志想起來空間內的陳麗曾對他說過的那些話，眼淚頓時溢出眼眶，在臉上快速流淌。
陳麗看見這個世界漸漸暗了下去，嚴銘志是她眼前唯一的光。
陳麗仿佛預感到了什麽，“銘志，再見。”
陳麗的雙眼逐漸渙散空洞，嚴銘志滿臉驚恐地看著她，又轉頭去看心電儀。
心電儀的屏幕上，心跳波動越來越弱，最後拉成了一道平直的直線……
嚴銘志楞了兩秒，緩緩站起身，扒開陳麗的眼皮，掏出口袋中的小手電筒晃了晃她的瞳孔，又擡手看了一眼手表，聲音冷漠如冰，“陳麗，死於17點47分34秒。”
陳媽撲到陳麗身上不顧一切地哭得撕心裂肺，嚴銘志也無力地跪倒在床邊，卻仍存有一絲理智，將臉用力地埋在床單上，悶聲地嚎哭。
他的哭聲被阻隔住了大半，卻像是在用靈魂去哭喊，仿佛整個靈魂都要從他的口中嘔吐出去。
病房中的其他人聽到他的哭聲，都不禁有些動容。躺在病床上的患者想象起自己死亡時的景象，患者家屬也想起了自己親屬的病情，
隔壁病床上的患者靠在床頭，斜眼冷漠地看著陳麗他們。等他死去的時候，不知道他的親人是否也會為他如此傷心。他不想讓他們因自己的死亡而那樣難過，但如果沒人為他的死亡感到難過，才是真的可悲。
“唉，如果我死了，你們不用為我難過，我已經被病折磨夠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患病這麽久了，死了才是種解脫，到時候你要為我感到高興。”
其他病床上的患者低聲對自己的親屬說道。
那些親屬只是苦澀地笑了笑。
這間病房裏住著的，都是患有絕癥的患者，死亡的結局早就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默然接受了。能多活一天固然好，少活一天也沒什麽。可是看著嚴銘志哭得這樣慘烈，他們不禁開始懷疑，當死亡真正降臨時，大家還會表現得像現在這樣從容嗎？
他們不知道，無論他們患有多麽棘手的疾病，嚴銘志都曾真心想治好他們，就像他現在拼命地想要治好陳麗一樣。
先一個選擇放棄生命的人，是他們。
可是這種選擇從根本上來說並不存在對錯好壞，在長期疲憊與病痛的折磨下，很容易讓人失去原有的意志。陳麗是因為嚴銘志，才努力忍耐著病痛堅持下來，嚴銘志也是因為那個人是陳麗，才努力地尋找治療方法，甚至在她死後也一直努力研究治療腦膠質瘤的方法。
多年以後，他的醫療方法救回了千千萬萬的生命，只是再也救不活她了。
嚴銘志失魂落魄地走在一片茫茫黑暗中，朝著遠處的白色光點走去，隨著他越走越遠，這個光點漸漸變大，成為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。
他像往常那樣，走到陳麗的床旁。只是今天的她沒有笑著用略微呆滯的雙眼看著他，而是緊閉雙眼，像是在沈沈地睡著。
嚴銘志跪在病床旁邊，用手輕輕地摩挲她冰冷的臉頰，像是在撫摸一件脆弱的珍寶，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她碰碎了。
“你好好睡吧。等你一覺醒來，我已經研究出治好你的方法了。”
嚴銘志在她冰涼柔軟的唇上印上一個吻，將她的身體擺正，掖好了被角，又細細地端詳起她的“睡臉”，幾分鐘後才毅然轉身，走去了那一堆大機器之間。
嚴銘志一直想不懂為什麽這種能力會降臨在他身上。
他本以為這是神明給他的第二次機會，後來他以為這是神明想幫助他，讓他研究出更多的成果。
再後來，他知道了這種能力名為“WS”，他只是一個被站在更高處的什麽人，用來做實驗的小白鼠。
現在他才終於明白，他之所以會得到這種能力，是因為要救她。
後來他因為陳麗而愛上了這個世界，她也成為了他對於現實世界與虛幻空間的唯一界定標準。
可是，她死了。
嚴銘志嘴角不受控制地牽起，嘴裏爆發出咆哮一樣的笑聲，雙眼渾濁且神經質。
WS這種能力究竟從何而來，這並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，在他的白色空間裏，他就是神。
……
案子終於告一段落，趙非軒終於有時間再去醫院探望陳麗，卻發現陳麗的病床上已經空空如也，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。
“你好，請問住在這張病床上的女士呢？”趙非軒禮貌地問著坐在隔壁病床床邊的阿姨。
“唉。”那阿姨長長地嘆了口氣，“昨天晚上走的。”
“啊？”趙非軒頓時懵了，很久都沒能緩過來。
“那個醫生哭得很慘啊……何必呢，她那樣繼續活著也是遭罪，那醫生可能不知道，我可是每天都能聽見她痛苦地悶聲哼哼呢。”
趙非軒怔楞地點點頭，扯了扯嘴角，“謝謝你啊。”隨後迅速逃離了這間被死亡和絕望籠罩著的病房。
他已經親眼見過不少死狀恐怖的屍體，去過不少案發現場，早已見怪不怪，但這裏，卻讓他透不過氣來。
嚴銘志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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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麗沒有回答他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，“你真壞，硬是讓我把你忘掉了。我這次昏迷之前，還想著要在死前和你告白呢。”
嚴銘志更加震驚，“你……想起來了？”
“嗯。你命令過我好幾次，每一次命令的前後我都記得。可能，這就是回光返照吧。”陳麗說完，苦笑了一聲。
“不要亂說。”嚴銘志頓了頓，還想說些什麽，張了張嘴，卻什麽也沒說出來。
嚴銘志想要問她知不知道白色空間裏發生過的事情，但是那個組織給他設置的屏障，讓他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。
陳麗好像看出來了嚴銘志的窘迫，動了動腦袋，“可是，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以後，我不是應該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嗎？我完全不知道，我只記得我在這間病房裏的事情。我還想著在死之前對你告白呢。”
“對不起……”嚴銘志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，他說過要救活她的，可是卻失敗了，白白讓她被病痛折磨了這麽久。
陳麗笑了，輕輕搖了搖頭，卻傳來了劇烈的頭痛，迫使她停了下來，“不。銘志，謝謝你。”
嚴銘志想起來空間內的陳麗曾對他說過的那些話，眼淚頓時溢出眼眶，在臉上快速流淌。
陳麗看見這個世界漸漸暗了下去，嚴銘志是她眼前唯一的光。
陳麗仿佛預感到了什麽，“銘志，再見。”
陳麗的雙眼逐漸渙散空洞，嚴銘志滿臉驚恐地看著她，又轉頭去看心電儀。
心電儀的屏幕上，心跳波動越來越弱，最後拉成了一道平直的直線……
嚴銘志楞了兩秒，緩緩站起身，扒開陳麗的眼皮，掏出口袋中的小手電筒晃了晃她的瞳孔，又擡手看了一眼手表，聲音冷漠如冰，“陳麗，死於17點47分34秒。”
陳媽撲到陳麗身上不顧一切地哭得撕心裂肺，嚴銘志也無力地跪倒在床邊，卻仍存有一絲理智，將臉用力地埋在床單上，悶聲地嚎哭。
他的哭聲被阻隔住了大半，卻像是在用靈魂去哭喊，仿佛整個靈魂都要從他的口中嘔吐出去。
病房中的其他人聽到他的哭聲，都不禁有些動容。躺在病床上的患者想象起自己死亡時的景象，患者家屬也想起了自己親屬的病情，
隔壁病床上的患者靠在床頭，斜眼冷漠地看著陳麗他們。等他死去的時候，不知道他的親人是否也會為他如此傷心。他不想讓他們因自己的死亡而那樣難過，但如果沒人為他的死亡感到難過，才是真的可悲。
“唉，如果我死了，你們不用為我難過，我已經被病折磨夠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患病這麽久了，死了才是種解脫，到時候你要為我感到高興。”
其他病床上的患者低聲對自己的親屬說道。
那些親屬只是苦澀地笑了笑。
這間病房裏住著的，都是患有絕癥的患者，死亡的結局早就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默然接受了。能多活一天固然好，少活一天也沒什麽。可是看著嚴銘志哭得這樣慘烈，他們不禁開始懷疑，當死亡真正降臨時，大家還會表現得像現在這樣從容嗎？
他們不知道，無論他們患有多麽棘手的疾病，嚴銘志都曾真心想治好他們，就像他現在拼命地想要治好陳麗一樣。
先一個選擇放棄生命的人，是他們。
可是這種選擇從根本上來說並不存在對錯好壞，在長期疲憊與病痛的折磨下，很容易讓人失去原有的意志。陳麗是因為嚴銘志，才努力忍耐著病痛堅持下來，嚴銘志也是因為那個人是陳麗，才努力地尋找治療方法，甚至在她死後也一直努力研究治療腦膠質瘤的方法。
多年以後，他的醫療方法救回了千千萬萬的生命，只是再也救不活她了。
嚴銘志失魂落魄地走在一片茫茫黑暗中，朝著遠處的白色光點走去，隨著他越走越遠，這個光點漸漸變大，成為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。
他像往常那樣，走到陳麗的床旁。只是今天的她沒有笑著用略微呆滯的雙眼看著他，而是緊閉雙眼，像是在沈沈地睡著。
嚴銘志跪在病床旁邊，用手輕輕地摩挲她冰冷的臉頰，像是在撫摸一件脆弱的珍寶，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她碰碎了。
“你好好睡吧。等你一覺醒來，我已經研究出治好你的方法了。”
嚴銘志在她冰涼柔軟的唇上印上一個吻，將她的身體擺正，掖好了被角，又細細地端詳起她的“睡臉”，幾分鐘後才毅然轉身，走去了那一堆大機器之間。
嚴銘志一直想不懂為什麽這種能力會降臨在他身上。
他本以為這是神明給他的第二次機會，後來他以為這是神明想幫助他，讓他研究出更多的成果。
再後來，他知道了這種能力名為“WS”，他只是一個被站在更高處的什麽人，用來做實驗的小白鼠。
現在他才終於明白，他之所以會得到這種能力，是因為要救她。
後來他因為陳麗而愛上了這個世界，她也成為了他對於現實世界與虛幻空間的唯一界定標準。
可是，她死了。
嚴銘志嘴角不受控制地牽起，嘴裏爆發出咆哮一樣的笑聲，雙眼渾濁且神經質。
WS這種能力究竟從何而來，這並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，在他的白色空間裏，他就是神。
……
案子終於告一段落，趙非軒終於有時間再去醫院探望陳麗，卻發現陳麗的病床上已經空空如也，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。
“你好，請問住在這張病床上的女士呢？”趙非軒禮貌地問著坐在隔壁病床床邊的阿姨。
“唉。”那阿姨長長地嘆了口氣，“昨天晚上走的。”
“啊？”趙非軒頓時懵了，很久都沒能緩過來。
“那個醫生哭得很慘啊……何必呢，她那樣繼續活著也是遭罪，那醫生可能不知道，我可是每天都能聽見她痛苦地悶聲哼哼呢。”
趙非軒怔楞地點點頭，扯了扯嘴角，“謝謝你啊。”隨後迅速逃離了這間被死亡和絕望籠罩著的病房。
他已經親眼見過不少死狀恐怖的屍體，去過不少案發現場，早已見怪不怪，但這裏，卻讓他透不過氣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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